DetachMent-

一个只会说废话的人

【超蝙】大学生活手册

又名<Manual on how to achieve a successful school life>太长打不下(。

Summary: 如果有说明书来告诉克拉克怎么去向一个人搭讪的话,他一定会买上一千本,但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


在社会科学初级课上,克拉克遇到了布鲁斯,那时他们都坐在第四排,彼此之间隔了一个无人的座位。

他比布鲁斯来得晚一些,在他挤进桌子与椅子间的缝隙时,布鲁斯已经坐在了那里,手撑着下巴,浏览着桌上摊开的大部头教科书。头顶的白炽灯让他的眼窝沉进了一片柔和的阴影里,他的睫毛从那阴影里懒洋洋地伸了出来。克拉克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伸进了大敞的书包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早前放在暗格里的圆珠笔。他低头盯着布鲁斯椅子旁边的那块地板,将手往外抽却不小心将里头的笔记本和资料夹一并了带出来。物体掉落的声音让布鲁斯抬起头,他向克拉克投来短暂的一眼,然后又把眼睛移回了书上。

——真棒,克拉克,棒极了。把东西从地上捡起来后,克拉克郁卒地想道。

这时教授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莫约四十的白人女性,一头蓬松的细卷发披在她有些瘦削的肩上。有些吵杂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随着教授宣布上课的声音,克拉克把他的笔记本不轻不重地拍到了桌上。

 

“关于作业的相关资讯我已经放到了网上,在做之前请一定好好浏览一遍,下周见。”教授伸手关掉了投影仪,教室骚动了起来,坐在克拉克前头的一个金头发的男孩快速地将笔记本塞进书包里,抬起脚冲了出去。望着面前空掉的座位,克拉克向他的椅背靠去,他的面前放着一本字迹潦草,句子走势歪斜的笔记本。

——如果露易丝知道我花了一节课去偷瞄一个陌生人的话一定会笑上一个学期的。克拉克想着叹了口气,他身边的布鲁斯正拉上背包的拉链,在从椅子间挪出去时椅背碰到了他的大腿,轻微的响动令克拉克抬起头,他小心翼翼地望着布鲁斯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不断开合的门后才垂头丧气地收回目光。此时教室里只剩下两三个学生,他们围在了讲台边,神情专注,聆听教授指导时就像听从传道士布道的信徒。克拉克眼神无光地望着他们,然后慢吞吞地起身背起背包,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在斯坦福主修传媒的学生四年后不是肝坏掉就是其他地方坏掉,你保重,克拉克。”

这是他作为新鲜人和露易丝站在宿舍门前时所收到的忠告。此时的他已经熬过了混乱的第一学期,通往第二学期的地狱大门才刚刚向他拉开了一点缝隙。他桌前贴着的那张课程表几乎没有多少空隙,工作日五天的行程就是在宿舍教室和图书馆之间三点一线来回反复。就算是周末他也有各色社团聚会和各种小组项目要参加。他通常是享受这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的,但是只是偶尔,他也想要有人可以陪他安静的依偎在一起看场电影。

曾经,他觉得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如果不是他的那个潜在对象此刻就坐在前两排的座位上,侧着头和某个身材火辣的女性说话的话。

克拉克将视线收回,低下头用右手胡乱地刷着推特,眼花缭乱的时间轴在他的镜片上不断闪过。就在他滑到末页时,一张图片突然停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个写着“好心情”的橘色气球,而在它的旁边是一个捏着针的手,手的下方标注着“屁大点事”几个字。他关上了屏幕,眼睛再次飘向了坐在前头的两人,那名女性凑到了布鲁斯耳边,一缕黑发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克拉克捂住了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仍然坐在第四排,但这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个神情冷漠的黑人男性。这排座位是这三周来他和布鲁斯的固定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次都会选择坐到同样的地方,即使原来的地方被别人先占去了他们也还是会坐在第四排上。

他把手拿开,再次将视线落到了前面两人身上,此时他们已经结束了谈话,布鲁斯抱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挥动着,从克拉克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半张侧脸。他突然想起在自己高中毕业那年曾同父母一起造访过佛罗伦萨,在一望无际的晴朗夜空下他们漫步走市政厅广场,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们安静地凝视着他们,它们脸上深邃的线条经过千百年的洗礼却仍然可以锋利地割进人们的心里,而此刻望着那半露的侧脸,克拉克的心被用力地剖了开来。

教室里仍然一片吵杂,坐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的女孩正语气激动地聊着天,她们高亢的嗓音不断地撞击着克拉克的耳膜。他搓了搓下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而那个坐在布鲁斯身边的女人却恰巧回过了头,他们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克拉克有些拘束地移了移身子,但是她只是向他扬起了一个笑容便转过了头,然后转手就用力向低着头的布鲁斯拍去,后者被吓得一激灵,他坐着的椅子因此向后退了一点,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咔咔的响声。克拉克看着他提了提嘴角,但是很快就变回愁云惨淡的样子。

时间流得滞涩,在上课的时候克拉克不断地查看着挂在讲台上方的时钟,但却总是不可避免地看到坐在前面的那两人。对着自己越写越歪的笔记,他悲惨地叹了口气。

 “……所以这就是批判思维如何影响社会学家的思考。好了,不要再直勾勾地看着时钟了,同学们,” 那个女教授对着克拉克眨了眨眼,“我放过你们,下课吧。”

克拉克涨红了脸,他低下头避开了教授的视线,飞速收拾完东西就冲了出去。站在教室门口那些供人歇息的木椅前,他打开了书包打算拿出自己的手机,却不料摸到了底端的一片潮湿,他探头往里头一看,绝望地发现自己刚才没有把水壶拧紧。他揉了揉眉间,自认倒霉地走向不远处的厕所,从那里的隔间拉出卫生纸然后把它们垫到书包里,白色的卷纸一坨一坨地堆积在他的书包里,沾了水的细屑黏的到处都是。他面无表情地关上书包,逃避现实般地不去看里面的那一团乱然后伸手推开隔间的门,拖拉着步子向门口走去。在他把手伸向门把手时,门却自己先拉开了,他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一阵麝香和皮革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

 “抱歉。”他低着头正了正眼镜,恰巧看到一双擦得锃亮的布洛克皮鞋。

 “没事。”被撞到的人声音低沉得好似萨克斯吹出来的,克拉克猛地抬起头,毫无预警地和布鲁斯撞了个照面。

 “呃.....”他决定说点什么,但是还未等他开口布鲁斯便不疾不徐地绕过他,向拐角的便池走去了。

在对方在最后面那个便池站住时克拉克僵硬地回过头,神色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厕所外通向走道的楼梯在他眼前一块一块地延伸,抬手挫着脸,他拖拖踏踏地走了下去,走道两旁坐着稀稀拉拉几个等待上课的学生,他经过他们,却正好看到坐在他们之间的、那个和布鲁斯坐在一起的女人,她把手抱在她红色的无袖连衣裙前,百无聊赖地看着经过的人群。他低下头加快脚步准备离开,在他走到女人面前时,她叫住了他。

 “为什么苦着脸呐,大个子?”女人笑着对他挑了挑眉。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苦着个脸。”她低下头,从身边放着的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和钢笔。

 “呃……”

 “放松,我不会吃了你的。”她的手快速地在本子上挥动着然后利落地将纸撕下,塞到了克拉克的手里。

 “这是布鲁斯的电话号码。啊,他的全名叫布鲁斯韦恩,我猜你会想知道。”她对着克拉克眨了眨眼,“打给他,给他发短信,但是不要告诉他是我给你的。”

克拉克杵在地上,他身后经过的一个男学生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书包,他踉跄了几步,然后低下头傻傻地注视着手里捏着的纸片。

 “祝你好运。”女人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站起身消失在了楼梯前的拐角。

 

那是一部再普通不过的苹果七代手机,它的屏幕熄着,黑色的机体安安静静地占据了桌上的一隅,它的主人此时正坐在书桌前,盯着面前的天文学课本,花了五分钟却仍然停留在开头的“这个星体......”上。突然它震动了起来,克拉克从密密麻麻的字母中抬起头,迅速地伸手抓过它,在看到屏幕上浮现的不过是CNN的新闻时抿了抿嘴,按下锁屏,又重新回到了开头的那四个字上。他的眼睛慢慢扫到了句子的尾端,却在看到句点时再次回到了句首的字母上,在重复了三次后他懊恼地呻吟了一声,将脸埋进了手臂里。

突然他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门板撞到了墙壁上,一个女性闪过它,抱着一大叠书籍走了进来,一缕黑发散到了她的鼻子上。

克拉克弹了起来,然后抬起头揉了揉被鼻托压痛了的鼻梁。

 “嗨,露易丝。”

 “哦,你在睡觉吗?我很抱歉。”

 “就算我有现在也已经醒了,如果你想知道。”

 “很好,很高兴你没有睡着。”露易丝碰地一声将书放到了地上,撅起嘴吹开了鼻子上的头发,“我帮你从图书馆把‘造就媒体’的参考资料都拿来了,最早下周我们就可以开始做小组项目。”

 “谢了。”克拉克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在扭到左边的时候缩了一下肩膀。

 “嗯……你看上去烂透了。”露易丝眯起眼睛,“熬夜做作业对你的健康没好处,你知道。”

 “我倒希望是作业……”克拉克叹了口气。

 “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露易丝挑起眉,一屁股坐到了克拉克的床上。

 “哎……就是只是……“克拉克抬手搓揉着后颈,“你的潜在约会对象会回你的短信吗?”

“如果他们感兴趣的话,是的。”

克拉克难过地撇了撇嘴。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有一个潜在的约会对象,然后她没有回你短信。”

克拉克点了点头。

 “噢,克拉克。”露易丝伸出手捏了捏他僵硬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发的?”

 “两个小时前。”

 “哎,你真的爱上她了不是吗?”露易丝把手肘靠在大腿上,撑起了脸。

 “……是‘他’。”

露易丝睁大了眼睛:

“你知道你刚刚向我出柜了吗?”

 “我知道,我不在乎。”

一声笑从露易丝的嘴边逸出来,然后她弯下腰把脸埋进手里,抖动了起来。

“我在等你笑够,露易丝。”克拉克抱起双臂。

 “对不起,克拉克,但这真的太好笑了。”露易丝起身揉了揉眼睛,“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这样,要知道我们认识都快有五年了。“

 “我知道。”克拉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个样子,但在我见到他的时候觉得我之前二十年的生活一点都不完整。”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要有耐心好吗?好东西只会留给等待的人,他会回你的,不然他就是一个瞎了眼的蠢蛋。”露易丝站起身,伸手把克拉克抱进了怀里,“你应该转换一下环境,图书馆是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你回来之后就收到他的回信了呢?”

克拉克闷闷地在露易丝的肚子上哼了一声。

“还有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瞒了我那么久!”她伸手抽向了克拉克的后脑勺。

“嗷!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好吗!我欠你一顿饭,认真的!”

露易丝停下手。

“那我要去现在ins上最火的那家。”

克拉克吞了吞口水。

“你是说那个在市中心每天都要排队到打烊的意大利餐厅?”

“别露出这幅表情,这是你应得的!”她说着又抽了一下克拉克的脑袋。

 

            克拉克推开图书馆的玻璃门,踏进了里面的一片寂静里。学生们坐在一排排长桌前,安静地埋首在自己的事情上,嗒嗒敲击键盘的声音偶尔响起,但是很快就融进了周围的空气里。他握了握书包的肩带,梭巡在人群之间,慢慢逛到了最后那几排。那里也快坐满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角落那张桌子前的一小片空位。他加快脚步走了上去,在快要靠近的时候猛地刹住了脚步,坐在那空位对面的人从硕大的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视线对上了克拉克的。

            是布鲁斯。克拉克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地抬起手挥了挥,然后再紧张兮兮地放下。布鲁斯将手靠到下巴上冲他笑了笑,然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电脑上。

            ——挥手?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拉开椅子坐下后,克拉克懊恼地想到。他又把眼睛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布鲁斯一眼,屏幕透出来的白光印到了对方的蓝眼上,一支圆珠笔在他的右手上规律地转着。

            克拉克暗自叹了口气,撇了撇嘴把方才的天文学课本从书包里拉出来摊到桌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像就快要连成一条条黑线,克拉克瞪着他们试图把那些知识塞进自己一片混乱的脑袋里。就在他快要把那些东西瞪出涵义时,布鲁斯吐出一口气,动了动身子。

            那些字又变回了毫无意义的黑线。

            克拉克把双手撑到自己的额头两边,低头凑近散发着油墨气味的纸页,布鲁斯手里转着的圆珠笔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咔哒声。

            时间缓慢地匍匐向前,克拉克翻过手扫了一眼腕间的手表,在他的眼睛重新落回书中时,对面不间断传来的咔哒声突然静止了,他抬起脸,看到布鲁斯伸手拿起手边的运动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他的喉结上下浮动着。克拉克屏住了呼吸,在他放下水壶时才急急忙忙将视线转开。

            

          “由于网线故障,图书馆将于十分钟之后关闭,请学生们尽快离开……”在接近晚间十一点的时候天花板上的广播打破了凝滞的静寂,人们纷纷放开手里的东西,吐出一口气,在座位上伸展着酸痛的腰背。

            克拉克揉捏着镜片下酸胀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书本。

            “我一般在图书馆都不开机的,如果你想知道。”布鲁斯低头对着他的智能手机,沉沉的声音在仍然无人说话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克拉克的手指跳了跳。

            “呃,所以你是……好吧,我以为……”他尴尬地搓着后颈。

            “以为我故意不回你?”

            “天啊,不是!”克拉克猛地放下手。

            “放松,我没有被冒犯。”布鲁斯勾起嘴角,冲克拉克伸出手,“布鲁斯韦恩,大三医学。”

            “克拉克肯特,大一传媒。”克拉克握住布鲁斯的手,咽了口唾沫。

            “传媒?”布鲁斯抬起眉毛,“我听说他们一年只收六个人*。”

            “我总是比较幸运的那个,我猜。”克拉克耸了耸肩。

            “没有人可以凭借好运考上斯坦福,肯特。”布鲁斯把电脑关上,收进了包里,“下周课上见。”

            他背起书包,站起来抬脚往门口走去。克拉克扭过头,然后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等等!”

            布鲁斯止住脚步。

            “我在想,呃,你想不想去吃点东西,因为我看你好像在这边呆很久了……”克拉克低下头扫视着地面瓷砖间的缝隙。

      布鲁斯不发一语地望着对方黑色的脑袋,把手插到了裤子的口袋里。

      “当然。”他垂下眼睛,然后又抬了起来。

      “真的吗!”克拉克仰起脸,不住地勾起嘴角,“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我的东西!马上回来!”

      “好。”布鲁斯看着他小跑着离去的背影,然后把脸埋进了手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们就要打烊了,你们只能把吃的带走。”站在校园内快餐店的柜台前,服务员一脸疲惫地向两人宣布。

  “没关系。”布鲁斯将信用卡递了出去。

      克拉克止住了他还在翻找钱包的动作。

“你可以下一次请我。”他回过头对克拉克说道。

食物很快就递到了他们的手上,抓着温热的纸袋,他们走出快餐店,身后那个服务员拉上了门口的铁栅栏,隆隆的响声回荡在食堂的走道里。

“所以,“布鲁斯吸了一口手上的可乐,”我们去哪里?“

“我宿舍……“克拉克顿了顿,“附近有一小片公园,你想去吗?”

布鲁斯咽下可乐,耸了耸肩。

      他们并肩踏上晚间的小道,九月底的帕罗奥多*业已褪去之前的燥热,一阵凉气钻进他们的衬衣里。

      克拉克瞄着布鲁斯抓着纸杯的手指,计算着步伐好让自己不要撞到对方身上去。他之前闻到过的麝香和皮革的味道随着他们的步伐若有若无地钻进他的鼻腔里。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鞋底嘎吱嘎吱地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

      突然,路旁黑漆漆的灌木丛耸动了起来,一只油光水滑的浣熊从那之中窜了出来,它抬起长长的鼻子在空中四处嗅着,然后慢慢转过毛茸茸的脸,用晶亮的眼睛锁定了两人手上的纸袋。

      他们僵硬地停下脚步。

      “它要做什……”

      “哦,不好……”

      浣熊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就撒腿向他们跑来,他们惊恐地睁大眼睛,转头就往反方向逃去。

      “为什么!它会追过来!”布鲁斯颠簸着,风钻进了他的喉咙里。

      “不知道!”

      “我们甩掉它了吗?”

      克拉克回过头。

      “哦,不,没有……”

      “操。”

      布鲁斯加快了脚步,板鞋嗒嗒地敲在石板路上,他的黑发散下了一两缕,随着晃动的步伐在他的额头上摇晃着。

      克拉克斜睨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请告诉我你笑是因为我们摆脱他了。”

      “不,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很好笑……”

      “哦,闭嘴,肯特。”布鲁斯推了他一下。 

      “等等!”克拉克抓住了布鲁斯的胳膊,“我想……我想我们甩掉它了。”

      他们双双停下脚步,弯腰向后看去,在发现浣熊已然不见踪影时松了口气。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跑到了一座小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道路边两排不断向远处延伸的街灯。

      “终于!”布鲁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直挺挺地躺到了草坪上,白衬衣下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可爱但是凶残*。”克拉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手撑在身后的草地上,月光在他的镜片上晕开。

      “是啊,可不是吗。”布鲁斯把手垫到了脑袋下面。

“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浣熊会主动追人的,要知道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它们。”

“谁知道,我们可能见证了一场变异,浣熊进化的钥匙说不定就藏在它身上。”布鲁斯翻了一个白眼。

      “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或许应该回去把它抓起来送去实验室。”

      “想都别想。”布鲁斯偏过脸,“我只关心人类的进化。”

      “唔,可惜,看来我在有生之年看不到浣熊说话了。”

      “别,你让我开始想象那个画面了。”他直起上身,把不远处的纸袋拖到身旁,“现在,让我们享受我们应得的晚餐。”

      “敬浣熊。”克拉克举了举他的可乐。

      “敬浣熊。”布鲁斯也举起杯子,然后打开杯盖,抬头喝了一大口。

      蟋蟀的鸣叫声从近处的灌木丛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夜风吹开了两人的头发。远处的道路尽头走来了一个女学生,她抱着手里的一叠资料打着哈欠拖着脚步从他们下方经过,金色的头发凌乱的束在了脑袋后面。

      “可惜我们没能走到公园那里。”克拉克咬了一口汉堡。

      “下一次吧,”布鲁斯把杯子里剩余的冰块倒进嘴里,咔咔地咬着,“这里也挺好的。”

      “我必须得承认我从没来过这里,”克拉克望着道路的尽头,那个女学生已经走远了,“我上学期没在这附近上过课,而露易丝也从来没带我参观过学校。”

      “露易丝?”

      “啊,抱歉。她是我的学姐,”克拉克吸着手里的可乐,“我们上的同一所中学,她比我高了一级。”

      “学姐。”布鲁斯沉吟道,“我以为她是你女朋友。”

      “什么?不!”克拉克猛地放下他的杯子,“我们……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

      “很好。”

      “什么?”克拉克喷笑道。

      “没什么。”布鲁斯把杯子压扁,“对了,我的电话号码,是不是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女人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

      “这很明显,她就喜欢做这种事。”布鲁斯转了转眼球。

      “噢……其实我本来以为……”克拉克低下头把汉堡的包装揉成一团。

      “她是我女朋友?”布鲁斯挑起眉,“不,克拉克,我对女性不感兴趣。”

      克拉克的脸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铁块,他一阵语塞,眼睛不断地四处乱转着。

      “呃……”他咳嗽了一声,“其实……其实我也……”

      “是个基佬?”

      克拉克咳嗽得更厉害了,他用手捂住了嘴,单词破碎着从那里蹦出:

      “算是……我是说……我其实算是双性恋,我猜?”

      布鲁斯没有说话,克拉克在他旁边低着头,左手下意识地揪着身边的青草,轻微的断裂声断断续续地打破着他们之间的沉默。

      “克拉克。”

     “嗯?”克拉克快速地抬头转向布鲁斯,突然对方的气息喷到了他的鼻子上,布鲁斯乌黑的睫毛在离克拉克眼睛极近的地方低垂着,他低下眼注视着克拉克的嘴唇。

      克拉克吞了口口水,然后豁出去般地闭上眼,他抬手拉过布鲁斯的后脑勺,吻了上去。他们唇齿纠缠着,布鲁斯的左耳在克拉克的手心里发着烫,早前隐隐约约闻到的麝香与皮革的气味充斥着克拉克的鼻腔,他好像嗅觉失灵了,那么大的世界里独独剩下了他现在深深吸进肺腑里的味道。

      蟋蟀悄悄停止了它好似永不停歇的啼叫,寂静缓缓地滑进他们周围的空气里,小道两边街灯的阴影鲜明地印在石道上,不断向远处延伸的景色好像被静止在了爱德华霍普*的画里。

      布鲁斯慢慢地从克拉克那里移开,他睁开眼睛,仍然注视着克拉克红肿的嘴唇,温热的呼吸在他们靠近的鼻子间交换着。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克拉克在布鲁斯的唇边呢喃道。

      “如果三周算久的话。”布鲁斯将额头靠了上去。

      “这可快要一个月了呢。”

      “别给我玩文字游戏,克拉克。”布鲁斯蹭了蹭克拉克的鼻尖,“况且你以后有的是机会那么做。”

      “哦,天啊,布鲁斯……”克拉克偏过头,把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里。

      “我很惊讶你的吻技居然比看上去要好。”布鲁斯把头向克拉克那里挪了挪,在他说话的时候克拉克可以感觉到从他那里传来的震动。

      “很高兴我给你留下那么好的第一印象。”克拉克在他肩上蹭了蹭,不满地嘟囔道。

      “我的荣幸。”布鲁斯抬头摸了摸克拉克的后脑勺。

      “我真的欠了你那个朋友很多,你知道,她叫什么?”

      “戴安娜 普林斯,”布鲁斯叹了口气,“要是她知道我们的事估计又要要求我带她去什么ins最火的餐厅了。”

      “别跟我说是在市中心的那家意大利菜。”克拉克抬起头。

      “你怎么知道?”布鲁斯抬起眉毛。

      “哦,别提了,我们两个说不定会碰到一起。”克拉克吐出一口气,又把头靠回布鲁斯肩上。

      布鲁斯轻哼了一声,身子往克拉克那里挪了挪。

      “我的车就停在这附近你知道,当然你的宿舍也无所谓。”

      “呃,”克拉克涨红了脸,“我的宿舍是双人间……你知道就是在南边的那栋楼。”

     “那就我的车子。”布鲁斯站了起来,向草地上的克拉克伸出手。

      蟋蟀又重新叫了起来,不远处的教学楼熄灭了最后一盏灯,两人牵着手跑进了道路的尽头。

 

Fin.

 

Footnotes

*关于斯坦福传媒系每年只收六个人:这是真的,我在查资料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原本是想写普林斯顿的,但是后面发现这所大学既没有传媒系也没有医学系,所以……都是好学校,都一样难考难毕业,就不要纠结细节了哈哈哈哈

 

*爱德华霍普(1882年7月22日—1967年5月15日):美国绘画大师,以描绘寂寥的美国当代生活为名,知名的作品有《夜鹰》《加油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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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城市人布鲁斯韦恩攻略小镇男孩克拉克肯特,鼓掌(啪啪啪啪)

因为是普通人AU所以老爷的性格有点像是布鲁西和蝙蝠侠的混合,克拉克嘛,就是原来那个克拉克。其实还有关于老爷的一些设定没有抖出来,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会成系列,但是我现在实在是没时间,所以以后再说吧(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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